离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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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爱同歌Ⅱ 离别①

犯罪心理au  明侦全员悬疑群像。

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,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。——Milan Kundera

1.0

“不得不走了是么?”

“对。”

11年前,张钧甯和韩雪初遇的那天,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,路上灰蒙蒙的,看不见人,她记得那天韩雪也是打了一把这样的黑伞。

韩雪轻声唤道:“钧钧”

张钧甯回头看向韩雪,韩雪却再未言其他。她们都在看着这场雨,想着那件事。韩雪记得她是12年前回到了这里,可如今,又要再次离开了。

张钧甯纠正韩雪道:“是离世。”

张钧甯转动的手腕抖落了伞上的雨珠,她突然想起来,那天王鸥的泪水似乎也不比今天的雨水逊色许多。张钧甯没有理会韩雪被打湿的肩膀,只是问:“你真的不准备告诉王鸥吗?”

“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行动组,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。”

韩雪没有挑明,但却并不只是回避。这句话就像一根针,挑开了张钧甯心里的那根陈刺。

父债女偿。

这话张钧甯没有说出口,她不必说,因为这是她见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决定好的事情。张钧甯望着韩雪离开的背影,看不清了,雨太大。

张钧甯没有说错,韩雪是离开了,但是在更多人眼里,她是离世了。明天是韩雪的葬礼,但41天前,那是韩雪和王鸥的婚礼。

“这边这边,哎不对!!那个挂歪了!”

如同国内许多的婚礼一样,2018年5月20日,那一天兵荒马乱。许多人都从四海八方赶来了,有韩雪的亲友,也有王鸥的亲友,黑压压的一片。张钧甯原本想要挤在这黑压压的一片里混进来,她不想被发现,但又不得不来。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玄妙,来了可能会被说找茬,不来又也许会被说初恋难忘,可她和她终究是没有真真正正恋过的。既然是原本,那必然她不会得逞了,因为跟她一道来的人,还有她父亲。

“志铭!”

“张常委!”

才一露面,张钧甯和父亲便被许多人围住了。因为韩雪父母的身份原因,所来宾客大多非富即贵。或许许多人希望自己有一个声名显赫的父辈,但这个身位常委的父亲,却是张钧甯从小到大都要回避的对象。小时候是父母离异了,长大了是她自己不想提了。张钧甯原本想跟母亲一样,去学校当个教书匠,可是阴错阳差她跟父亲并肩站在了一起。

“爸,很多朋友都认识,我去打个招呼。”

父亲是懂女儿的,他握了握张钧甯的手心,张钧甯会意的找了个托词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路上她遇到了很多人,有韩雪的父母,也有王鸥的母亲和妹妹,也有很多真的是相识的朋友,比如宋轶。

张钧甯诧异的把宋轶拉到一边,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你怎么也来了!”

宋轶笑张钧甯又想多了,摇头晃脑的说道:“且不说韩雪,我家王鸥的关系,我能不来?”

“你家...”

张钧甯的话戛然而止,她突然想起来好像宋轶是跟自己提到过她和王鸥有个什么渊源,关系非常熟络的样子。她向来懒得探寻隐私,只是两个人存在些特殊关系,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:“没什么任务吧。”

宋轶不禁翻了个白眼,她又不是加班狂,没好气的说道:“没任务,异常倒是有个。”

宋轶努了努嘴,方向那边也有个张钧甯的老熟人。

1999年,吴映洁跟着母亲姐姐搬到了台归省。张钧甯也是这个时候认识了只有十岁的吴映洁。算起时间,张钧甯跟吴映洁相识的可比王鸥早得多,也长的多,只是后来因为工作原因联系的少了。对于这个小妹妹一样的朋友,张钧甯原本只希望吴映洁过得不错,可当宋轶说出那句她给我打了段代码之后,张钧甯的心似乎沉到了谷底。

“鬼鬼”

张钧甯如约而至,她看着吴映洁,吴映洁也这样看着她。她们都不是话家常的人。张钧甯知道如果吴映洁需要找自己,大可不必经过宋轶,她竭力的给自己做好了迎接骤风暴雨的铺垫。终于,吴映洁开口了。

“我知道孙坚调去了东山,我也知道警局会议室的监控有一个我没有清掉,我还知道你和白白有额外的关系。”

在这场对话里,吴映洁是绝对的主场。可是她却比张钧甯显得更加局促、紧张。吴映洁的左手抓着桌角,右手攥着拳头。张钧甯轻轻的挪了几步,靠近了些,她揉了揉吴映洁的头发,鼻息间发出的声音,让吴映洁扬起了头。张钧甯知道这个见惯了谋杀的姑娘,心底有一处不被血红污染的素白。但她从前不知道的是,这块素白的名字,叫做王鸥。

吴映洁接下来的话,部分佐证了张钧甯的猜想,但更多的是解密。张钧甯猜的或许不错,行动组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,起码韩雪是这样,白敬亭是这样,而现在吴映洁也是这样。2016年,吴映洁再次回到了曾经的分析组,熟悉的人,不同的名字。只是这个时候的她跟五年前不一样了。她受到了一个人的委托,监视着组内的每一次行动,只要涉毒,她就要汇报。这个人的名字,吴映洁没有告诉张钧甯,她知道张钧甯一定听说过,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说。有的时候吴映洁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叛徒,利用了家人对她的信任,出卖了大家。但这两年,她也只做了这一件事情,当她认为这或许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后,韩雪出事了。过去的机密,她不如张钧甯知道的多,但未来,她不一定比张钧甯知道的少。起码张钧甯并不知道,韩雪伪造了证件,要离开这里。

张钧甯的瞳孔猛的收缩了起来,揽着吴映洁的手臂一震,几乎是喝问道:“你说什么?!”

张钧甯的反常吴映洁感应的很真切,但她的头仍是低低的,没有看张钧甯,嘴里喃喃的说道:“我很想阻止她们结婚的。”

张钧甯没有心情去细想吴映洁的自怨自艾,她的头皮有些发麻,手指抵在下颚上,她很想现在冲去质问韩雪到底要干嘛,难道要重演八年前由韩雪父亲亲手导演的悲剧吗。

“冷静,冷静。”

张钧甯低低的出声,提醒自己,不可以,还有十五分钟就是婚礼了。她要去观礼,她不能破坏韩雪和王鸥的婚礼,万一,万一王鸥知道呢。对,万一王鸥知道呢。想到这里,她的情绪逐渐得到了缓解,脖颈挣扎的脉搏终于安静了下来。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了吴映洁的眼神,这种眼神很炽热,伴随着那个声音:

“钧钧姐,我保护不了鸥鸥了。”

张钧甯恍然大悟,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吴映洁选择跟自己坦白一切,看来她们是最紧密的盟友了。她试探的问吴映洁,知道多少王鸥的事情。吴映洁只说她知道王鸥是清白的,其余的也只是摇了摇头。

2018年5月20日,11点58分。婚礼如期举行。落座时,张钧甯看了眼会场的布置,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。男女宾是分开的,前面的两排桌子做了许多她很眼生的人,除了何炅她没有几个熟识的。或许是韩雪父母那边的同事朋友吧。张钧甯很快的结束了自己的遐想,她和吴映洁很默契的被宋轶分割在了两边,这个盟友关系,张钧甯和吴映洁都认为直到张钧甯加入行动组都不应该轻易暴露。

事实上,这个同盟确实没有被察觉,但是张钧甯加入行动组的时间,却不再是2018年9月1日,而是今天。

“非常感谢新人父母的发言,非常感动”

无论是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,很多情节都是俗套却又经久不衰的。张钧甯佯装成饶有兴趣的样子,时而鼓鼓掌,时而夹夹菜。

“下面欢迎两位新人的证婚人,张志铭先生进行致辞!大家欢迎!!”

司仪是宋轶不认识的人,她正准备礼貌的鼓掌,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到了自己的腿上,随手一按,是一根筷子。随着掉落的轨迹,宋轶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找到她的主人。

“钧钧,你干嘛呢。”

震出的掌声,让宋轶这句提醒不太明显。她有些奇怪的盯着张钧甯,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,擦拭着手心的油痕,她没有找服务人员再换一双筷子,因为张钧甯的反应有些过于异常,甚至她没有听到张钧甯习惯性的道谢。

她不知道自己老爸是韩雪和王鸥的证婚人。

宋轶几经思索,找到了这个正确的答案。只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解答她的疑惑,因为她不知道张钧甯的父亲和韩雪的父亲,曾经并不在一个战壕。而2010年12月,那场声势浩大的缉毒行动,结束的并不是那么圆满。

张钧甯没有兴致听自己的老爸在讲些什么,那些冠冕堂皇的致辞在张钧甯的耳朵里面是另一道同盟的宣言。张钧甯知道,只要调令没有被执行完毕,父亲就不能告知自己什么。但她明知这种愤怒是无能的,她仍旧愤怒了。不过她来不及做太多,因为12点18分,婚礼的另一位女主角终于登场了。

“大美女!”

“鸥姐美!”

“我鸥漂亮!”

尽管这场婚礼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朋满座,但气氛仍旧热闹的很平凡。张钧甯不得不加入到了这样的热闹里。

张钧甯侧头跟宋轶叹道:“王鸥她真的很好看。”

第一反应之下,宋轶自豪的道了一句那是,但转念一想,她不觉瞥向张钧甯:“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夸人好看。”

张钧甯笑着摇了摇头,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确实张钧甯自知自己长的好看,所以很少会去关注他人的外貌,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,她竟会因为一个人看呆了。奶油白的主色,点缀的是金黄,发顶上的装饰像是皇冠。西式的婚纱服务的是东方的面庞,营造了一种超越了中西方的美。

宋轶疑道:“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她。”

张钧甯淡淡的说:“那不一样。”

毕竟自从张钧甯见到王鸥的那时起,王鸥就是制服着身,没有什么过多的点缀。唯一一次见她穿礼服还是夜晚,看不太清。张钧甯不懂什么牌子,只知道王鸥的这身婚纱好看,却不知道这是王鸥苦等数月才来的。

2014年到今天,四年多了。自打求婚起,王鸥总是回想着从前的一切。那些从前有的有韩雪有的没有韩雪,但是不无例外的是每一个从前都让她无比庆幸现在,一个有韩雪的现在。她现在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对自己承认,她没有走她父母的老路。

伴随着音乐,王鸥沿着红毯,本来的她应该一步一步的走向另一个人生的开始。如果不是那一声巨响。张钧甯也本应做好一个本分的观礼者。可就当王鸥走到她的桌旁时,一个足以让她暂时失聪的声音骤然响起。这个声音太久没听,但她仍旧熟悉。

“咳咳”

“怎么了!”

“哎!醒醒!”

婚礼的会场一下子变得嘈杂,有呼救的,有大声询问的,更有无处不在的咳嗽声。

爆炸,是爆炸!

张钧甯使劲抬头想要去寻找爆炸的源头,但是灰尘同样进到了眼睛里面,嗓子很痒,耳朵都是嗡嗡的声音,让她短暂的失去了判断。

“嘶!”

张钧甯下意识的扶向身边,但手心被拉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。这时她才注意到身边桌子已经被掀翻了十有七八,原本漂亮精致的地方变得破败不堪,那些声音大多是坐在后面的宾客发出的,前排的人横的歪的,看不清的。在这种危急关头,求生是人的本能,张钧甯发现每个人都在下意识的寻找掩体,或多或少的离开了自己本来的位置,而她自己也不例外。这让此时的她离王鸥很近很近。

刚刚发生了什么?王鸥猛的摇晃着脑子,她只是听到了一声巨响,然后,她就摔倒了。铺在台面上的红毯似乎救了她一下,垫着毯子,她摔到了台阶的下面。

“呃”

王鸥喉咙间传来的细小声音让张钧甯恢复了理智,她看着周遭的大家已经开始挣扎着起身了。一个想法突然袭上了张钧甯的心头:

前排如此,主台上的韩雪!

“王鸥!”

张钧甯不需要注意就能看到王鸥已经挣扎着站起了身子,准备跑向那个面目全非的地方,她想也没想猛的一把抱住了王鸥,两个人随着一声闷响又重重的砸到了地上。

“放,放开,咳咳,放开我!!滚开!!”

王鸥不知道这样做的人是谁,她只是用她逐渐狂躁的声音这样怒吼着。因为她不是张钧甯,她没有紧随而来的第二个想法,她的脑子里面只有韩雪,而张钧甯的脑子里面还有韩雪的那张假身份证!

是啊,如果要脱身,假死最好,最能公开的场合就是韩雪和王鸥的婚礼。

张钧甯死死的抱住了王鸥,手心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王鸥的婚纱,她觉得她的浑身都在疼,因为王鸥挣扎的太凶了。张钧甯看不到王鸥的面庞,如果看到她应该会害怕的。那狰狞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模样。

“大家快,快离开!!可能还有爆炸!”

坐在最前面的何炅站了起来,头部还留着血,这让每一很远的王鸥和张钧甯看的很清楚。张钧甯猛的感觉到腹部一阵撕裂的疼痛,王鸥似乎在用尽她的力气做出了最后的挣扎,因为何炅的位置也并不在主台。

“放开我!放开我,钧甯!张钧甯...”

王鸥终于认出了抱住自己的人,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,力气逐渐衰弱,她只能寄希望于张钧甯看在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,看在,看在都喜欢过韩雪的份上,松开手。

混乱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,王鸥裹着吴映洁送来的毯子,看见小姑娘也是灰头土脸的样子,她很想关心,可是她说不出口。她好像听到了有一百辆救护车的声音,吱吱喳喳,紧接着她就被杂七杂八的送了出去。正当她不知道该上哪个的时候,撒老师开车把自己带走了,车上有妹妹,还有大勋、小白。何老师受了不轻的伤,好像是炸坏的台面砸到了他的额头。

是啊,台面被炸坏了。

撒贝宁拍了拍王鸥的肩膀,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,除了一句:“王鸥,韩雪她,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
他坐到了王鸥的身边,用蓬乱的头发抵着惨白的墙壁,摆手拒绝了魏大勋端来的水。

魏大勋没有勉强,只是坐到了白敬亭身边,白敬亭没接,他自己也只是捏着水没有喝,嗓子干干的,只能用气声说道:“听说受伤了17个人。”

白敬亭鼻息之间发出了声音,很简短,只有嗯,听不出感情。余光他撇到了王鸥的妹妹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,小姑娘身上不算太脏。白敬亭摇着脑袋,他想起来爆炸发生的时候王鸥的母亲和妹妹正站在会场的末端,目送着王鸥走向韩雪。

魏大勋低着头,闷声道:“你说我们坐在了后面,算怎么回事儿呢。”

白敬亭猛的瞥向了魏大勋,只见魏大勋喝着水,想要润润嗓子,免得声音像刚才那句话一样撕裂,让人听了不舒服。白敬亭回想起得知婚礼座次的时候,魏大勋也曾经抱怨过类似的话,他记得魏大勋说大官的婚礼就是不一样,座次也要跟职位有关系,我们这种科级的,不配了。

白敬亭没有回想完,走廊上出现了哒哒哒的声音,是女性的鞋子。白敬亭还来不及抬头看,耳边就传来了王鸥的声音:

滚!

“鸥鸥...”

“鸥姐”

王鸥的不客气让大家面面相觑了起来,他们都看清了来人,是张钧甯。这让白敬亭和吴映洁尤其为难极了。吴映洁坐在王鸥旁边,她按向了王鸥的膝盖,王鸥没有拂开,但还是低着头,让白敬亭站起了身也看不着神情。魏大勋瞪着眼睛没敢说话,只是在脑子里面回想着好像上次她们合作的挺好的。

吴映洁求助似的看向了撒贝宁,正巧撒贝宁也准备开口。撒贝宁虽然并不喜欢张钧甯身上那些秘密的气息,但他明白,刚才是张钧甯救了王鸥。这一点,他是感谢张钧甯的。他抬头看着张钧甯,沉沉的说道:“进去了六个小时,还没有结果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张钧甯轻声道谢后立刻转身离开了,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,手心的纱布也干练极了,仿佛里面躺的是一个跟她无关的人。白敬亭在原地踯躅了一阵后,还是没有选择跟上去。因为他听到王鸥在他身后冷哼道:“原先我只以为她事业心太重,现在看来,不过就是无情无义。”

吴映洁不由得为张钧甯辩驳道:“鸥鸥,钧钧姐姐没有,她只是,只是”

有些话不能说出口,吴映洁只能愤愤不平的坐在了原地,瞪了一眼没有开口帮腔的白敬亭,咬了咬牙,走到白敬亭身边,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打的白敬亭啊呀一声,才不愿道:“想去就去,鸥鸥这边有我。”

吴映洁话音未落,白敬亭就已经拧住了眉头,这时他才仔细打量起来吴映洁的样子。他突然想起一年前孙坚出事的时候,虽说前一阵她对韩雪的不满溢于言表,但总归是认识了这许久的朋友,凭借吴映洁的个性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笑的。

吴映洁不知道白敬亭在想些什么,只见白敬亭没有动窝,不觉急道:“我话可就只说一遍啊,要去赶紧去!”

“去去去。”

因为离王鸥很远,白敬亭冲吴映洁眨了眨眼,尽快的恢复了平日偶有嬉笑的样子,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,韩雪没事。

按照要求,白敬亭走到了地下车库,张钧甯在车上等他。

事情没有出乎白敬亭的预料,韩雪确实没事,具体原因张钧甯没有说。白敬亭思虑再三还是问了一句:“鸥姐会知道吗?”

张钧甯没有回答白敬亭的话,她伸手够着后座上的调令,递给了白敬亭,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从今天开始,张钧甯就是特别行动组的督导。

白敬亭摇了一下头,有些不满道:“这个督导是什么东西?”

张钧甯不知道白敬亭这算不算为自己鸣不平,因为她也很讨厌这个名字,撇了撇嘴说了句:“恶心人的东西。”

白敬亭上扬了一下双眉,诚恳的为张钧甯分析了一句:“很得罪人的。”

“呵。”

张钧甯轻轻的笑了一声,她看见白敬亭这副模样,突然回到了自己当年带他的时候。张钧甯至今仍然记得那尴尬的见面饭,包括问好在内,两个人拢共说了不到五十句话。其实张钧甯和白敬亭都不是话很少的人,只是他们的话匣子都装了开关,很显然他们不是彼此那个打开开关的人。不只是白敬亭,就连张钧甯当时也觉得两个人接触下来非常的压抑。不过工作关系,两个人都拎得清楚。张钧甯顺着白敬亭的话尾接了一句:“只是得罪王鸥。”

白敬亭对这句话倒是非常认可,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,口袋的手机发出了提示。张钧甯抬头看了一眼白敬亭的样子,她知道是王鸥。

“她怎么样?”

话一出口,张钧甯就有些后悔,这有什么好问的呢。从王鸥的视角来看,韩雪死了。这四个字足够砸塌王鸥的一切。这也是为什么张钧甯没有回答白敬亭最后的问题。按照要求,韩雪的要求,王鸥是不能知道的。

白敬亭低头看了很久的手机,还是说了一句:“我回去看看。”

张钧甯只是静静的点了下头,没有言语。倒是白敬亭把已经按在了把手上的手又收了回来,他问张钧甯:“要一起去吗?”

张钧甯摇了摇头,淡淡的说道:“她不是叫我滚吗。”

白敬亭怔了一下,不知道该接什么,费力的裂了一下嘴,勉强算笑。张钧甯看着白敬亭离开了自己的视线,干脆放倒了座椅,躺了下去,右手挡在眼上,手机里传来了提示,是大雨预警。

“她这个状态,真的行么?”

“总不能在医院放着吧,鸥姐的妈妈和妹妹马上就来,鬼鬼也留下,应该不要紧。”

“要不我也留下吧?”

中午的婚礼,晚上11点终于回到了家。张钧甯看着家门前发生的一切,她不敢下车。

王鸥是让人送回来的,因为她是昏迷的状态。

是哭晕的吗?张钧甯不知道。她只能借着还算明亮的路灯看见王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仪容。事情比她想的严重许多。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情,韩雪是假死,这世上不跟小说一样,没有假死药,如果不想王鸥知道一切,她就不能看见韩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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